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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少年得志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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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少年得志03

張嬌雲邊走邊說:“投壺這個風雅的玩意兒我一直就搞不懂, 善娘,你懂嗎?”

張善雲搖頭,“我也不是很懂, 規矩太多,我聽學之哥哥說起過, 但是沒記。”

“我家一向聰明過人的三妹妹也有不知道的呢?”

張嬌雲取笑一番後, 到底還是想出了一個好法子:“咱一會兒別露了怯,人家喝彩咱也喝彩, 人家倒彩咱也倒彩。你別無動於衷傻站著,被人看出來我們是外行。”

張善雲點頭說是。

投壺是當朝最受歡迎的運動之一, 整個小院子裏,一小半的人都被吸引過來看。

張善雲和張嬌雲因為到得早, 竟然被擠在最前頭。

正在投壺比試的兩個姑娘看起來都是大戶人家的,乍一看在場所有人裏, 就屬她們打扮得最華麗, 頭上的珠釵也是她倆戴的最多。

後頭有人小聲討論:“那是不是巡檢司秦大人家的二姑娘。”

張嬌雲小聲問:“巡檢司是什麽職位?”

張善雲道:“當朝的職位都設置得不高, 巡檢司這個職位在知縣以下,管治安和司法的,雖然官職不高, 但很重要。

又一個人說:“姐姐看的沒錯,就是她。家裏也不是什麽大官,卻比葛知府家的七姑娘還威風。”

“葛七姑娘再威風, 那也是庶出的姑娘, 娘家不得力。秦二姑娘的外祖家了得,她舅舅是在東京府做官的。而且就連知縣大人也得給巡檢司幾分面子, 她秦二姑娘可不威風?”

“瞧姐姐說的,我就是看不得這些什麽嫡出姑娘的威風。都是家裏正頭主子, 難道庶出姑娘就拿不了陪嫁啦?再說了,現在誰看外祖家是什麽人家,還不是得看父兄的官做得大不大。你看葛家七姑娘,不照樣到處受人追捧。”

那投壺比賽的秦葛兩家姑娘,針鋒相對互看不順眼。

眼看葛家七姑娘投壺技不如人,輸下陣來。

圍觀的人一半喝彩,一半喝倒彩。倒是讓張善雲楞在那不曉得該跟哪一邊了。

葛家七姑娘輸了氣勢,很生氣,把投壺用的輕箭往地上一扔,嚷嚷:“我不玩了,誰要玩誰玩吧。”

那秦二姑娘卻不依不饒:“這可不行啊七姐姐,你讓我一時半會兒上哪找個人替你,與我一起接著玩呢。”

葛家七姑娘正站在張善雲身邊,隨手把張善雲推了出去:“就她了。”

她又歪著眼瞅了一眼善雲,問她:“你是誰家的?”

張善雲被問得楞了,剛要找身邊的嬌雲,卻不知什麽時候嬌雲跑出了老遠去,看到她在看自己,直對她使眼色叫她快溜。

葛家七姑娘來了氣,以為張善雲也是看不起庶出姑娘的那種愚人,憤然大聲說:“幹什麽不回答我?”

邊上,她的女使在她耳邊悄聲說:“她是知縣張大人家的三姑娘。”

葛七一聽,笑了:“這豈不是正好。知縣家的三姑娘,對巡檢家的二姑娘,門當戶對啊。”

旁邊的人聽明白了她這話裏的意思,是在取笑秦張二人都出自地位低微的小官門戶,於是都暗暗笑出了聲。

張善雲有些窘迫,忙說:“實在抱歉,要給兩位姐姐掃興了,投壺的規矩我不懂,也從沒玩過。還是另請他人吧。”

說完就要走。

葛七卻拉住她喊:“別走呀,投壺哪要懂什麽規矩,拿著箭投進瓶裏就行。你不玩,就是不給秦二姑娘面子了啊。”

這時,一個男子爽朗的聲音傳來:“既然是投壺,怎麽能幾位姑娘們自己玩t呢?”

大家尋聲望去,只見周懷德並幾個年輕郎君一同走來。

善雲覺得羞愧得很,不知道自己剛才窩囊的言語是否都被周懷德看見了,此刻只覺得面皮發熱,只想趕快走遠些。

不料周懷德卻和幾個年輕公子走近了,徑直走到了她身邊。

方才開口那人說:“葛七姑娘,你這一局怕是要輸定了,落敗而逃何苦還要拉別人墊腳呢?”

葛家七姑娘沒想到有人會說這樣的話,一下子被堵的面色鐵青。

秦家二姑娘見人多了,就將手裏的箭交給一旁服侍的周家女使,後退致禮。“幾位哥哥們玩吧,我也玩地盡興了。”

周懷德笑說:“三妹妹,你想玩嗎?”

周懷德在任何場合都愛保持中立,從不為任何人出頭,只有面對張善雲時不行。剛才看到善雲被奚落,他的心口猛地生出一股怒氣來。只是今日是他家宴請賓客,作為主人不能向客人發火,他只能向善雲發出邀約以示對她的重視,在姑娘們面前為她解圍。

張善雲嘴唇抿起來,搖了搖頭。“只因以前沒見過投壺,覺得新鮮,就來看了一眼。我不會玩這個。懷德哥哥玩吧。”

方才說話那郎君又說:“三姑娘若不會玩,我可以教三姑娘投壺的規則。”

那人向張善雲拱手作揖,自我介紹道:“在下呂頌,字義倫,家中排行第三,家中兄長是提舉學事司提學。”

提舉學事司掌管州縣學政,是教育世家,看來是個文化人。

張善雲點頭向他致意道:“呂三郎好。我對投壺這些都不擅長,學了也記不住。還是不掃興了,諸位玩得盡興。”

她這就要走,卻被周懷德攔住了。他輕聲說:“我教你,三妹妹。”

周懷德的身上仍是那種悶而暖的白麝香,環繞著淡淡的藥香,令張善雲無法拒絕,便點了頭。

周懷德輕柔地解釋說:“投壺有很多種玩法,現在這種玩法比較簡單,每次投一支箭,如果投進壺口中可得兩籌,若投進兩側的壺耳就得一籌,投在地上則不得籌碼。”

他遞給善雲一支箭,說:“你試試,手要穩,不可使力過大,否則劍即便擊中了壺,卻有可能將壺擊倒。”

“來,手給我。”他走到善雲身後,一手持善雲的手腕,輕輕將她的手執起,瞄準了那銅壺。

又是一股溫熱而熟悉的香氣縈繞而來,張善雲只覺得身後周懷德滾燙的心跳就貼在自己背上。

那一瞬間,她整個人仿佛被蒸在了熱氣裏。

身後的周懷德輕而無奈的淺笑,伏在她耳邊說:“不要怕,等會兒吃過飯,我送你回家。”

邊上站著的呂義倫看著熱鬧,後頭有姑娘們紛紛討論,周大人怎麽對縣令家的三姑娘這樣親近?

被張嬌雲聽到了,不滿地直嚷:“不想看投壺的走一邊去,別擋著別人看。”

正討論的那幾個人瞥了她一眼走開了。

呂義倫走到嬌雲邊上,向她做了個揖,嬌雲直視了呂義倫,見對方相貌堂堂,雖言語玩世不恭,神情卻是正氣凜然,便也規矩地向他行禮招呼。

不一會兒,席面開始了。

幾位貴家娘子們坐在一桌,郎君們一桌,姑娘們一桌。

那葛家的二嫂是和葛家七姑娘一起來的,她的官人是葛家的二郎,是家裏的庶長子,和七姑娘是親兄妹。這位二嫂現下正是家裏的當家娘子。

葛二嫂先前看到了自家七妹妹叫張善雲投壺,張善雲卻不領情,她自然心中不悅,便對張善雲的大嫂嫂王巧平說:“王娘子,我聽聞張大人家的兩位妹妹都是極為優秀啊。”

王巧平略微一笑,“葛二嫂嫂客氣了。”

“聽說二妹妹是做廚娘的,三妹妹是當坐堂大夫的,都是拋頭露面的大人物呢。”

葛家二嫂嫂說完,饒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那邊正低頭吃菜的張善雲。

這句話裏的火藥味直接把一整桌人都點醒了。

大家紛紛擡頭看著這兩人。

周家的大夫人見到這場面,像是背上有蟲子撓著一般鬧心。

本來辦這場春宴就是被逼無奈,要不是別人都傳周家當家的大娘子對長子毫不關心,這個年紀了還不給議親,所以不得不的攛了這個局。眼下,在她自己的局上吵起來,豈不是吃力不討好?

她連忙朝身邊另一個大娘子使眼色,那人看了忙對葛家二嫂說:“葛二嫂嫂,你嘗嘗這羊頭簽,我吃著覺得真是美味呢。”

坐在王巧平邊上的人附和說:“是呀,吃著像是五閑樓大廚的手藝?”

周家大夫人笑說:“可不是說宋娘子厲害呢,這一嘗就知道是哪一家的手藝。”

那宋娘子聽了誇讚,以手絹覆住口鼻笑了:“是五閑樓的大廚厲害。聽說官家也愛下酒樓飲酒,東京府裏的樊樓就是因為大廚手藝好,都成了最大的酒樓,整個東京府的酒券都放在樊樓交易呢。”

宋娘子又轉頭和王巧平說:“王娘子,外頭都說:達則願為良相,窮則願為良醫。你看,良醫都堪比大相公了,當大夫的可不就是優秀呢。”

王巧平笑著說:“是,是。來,宋娘子,我以茶代酒,敬您一杯。”

二人笑著推杯換盞。

葛家那二嫂白了張善雲一眼,低頭開始吃菜了。

張善雲心裏七上八下的,旁邊的嬌雲小聲和她說:“你別生氣啦,剛才是我不仗義,一個人逃了。”

善雲搖頭道:“沒事,我沒生氣。快吃吧。聽說是五閑樓大廚的手藝呢,也是難得才能吃上。”

“這羊頭簽不錯,我給你夾一個。”嬌雲說著給善雲夾了一段羊頭簽。

張善雲轉頭往周懷德那一桌看,卻見周懷德也正在看她這邊。

見她回頭,他很輕很淺地微微地一笑。善雲有些膽怯,便低下了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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